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
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
坐在那儿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点了一下。
这一下冲动的过错,却将她整整百年搭建,苦心经营的理智与防线彻底冲垮,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可悲尊严混杂着泥沙暗水静静地淌过李清玥心头,浸润宛如走在极昼沙漠间,顶着炎炎烈日虚幻见海市蜃楼的可怜迷失者。
黯淡的烛黄光打下,朦胧模糊的黄,在眼前勾勒出美梦描绘的皎洁边境,这一切好像都是梦…但她却真的不想醒来。
她痛苦的呻吟模糊不清,夹杂了极乐的喜悦,越是肆无忌惮,越是饥渴难耐。
她只感觉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一股阳光的温软,在她的口腔里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仿佛这副身体已经不在属于她自己,隐约间,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口齿之间疯狂分泌的唾液,那是欲望得到满足的至福时刻。
可....欲望是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她早已用百年的时光去印证。
满足后便会是无尽的空虚,空虚后便又是无尽的欲望,兜兜转转,依旧是走向死胡同的另一条阴暗小巷,问题的来源从未得到根治。
她想要...更多,幻想着从脖颈肩膀处渗出来的鲜血,像是止渴吸血鬼陈年的上好佳酿,一旦有了开头,吸血鬼只会在甜言蜜语间,将锐利的尖牙对准猎物的脖子,嘶咬下一大口嫩白,纵情吸吮着从男子身体溢出的血液。
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只知道索取的药罐子,瘾君子的罪恶因子混在她的血液中,填充心脏,流经大脑,她承认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她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这样做,以至于现在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彻底....变成我的东西!
欲望与悔恨是彻底被打开断流阀门的大坝,轰天的狂浪巨流席卷李清玥的全身,她将手伸向了男子的脖子,她要动手,她要对男子做出被世人所摒弃的暴行。
可忽然间,那一双印着羊脂玉的纤手,转而改变了方向,她全力掐出一道坚不可摧的骇人法诀,法诀悄无声息的裹挟在熟睡的林凡身边,这是最高等级的法身决,容不得这世间的一点伤害。
李清玥遏制不住,沉闷的气氛在她周遭毫无声息地蔓延,令人窒息的紧迫感,来自渡劫期的冲天威能散播在狭小如口袋般的酒桌,氤氲之中弥漫的紫气扩散到了整个口袋,将同窗的白痴们死死关在了短暂美梦的铁牢笼内。
她拼命的抓狂,修长圆润的指甲刮擦着法诀的金光,摩擦间发出不亚于怪物啃噬嚼碎骨头的嘎吱刺耳。
或许怪物此刻正躲藏在黑夜里,瞪着猩红的凶眸,在他的身旁默默地注视着他。
“求你了,再说一遍吧。”
“再说一遍,你爱我。”
她苦苦哀求,站在世间峰巅,享受数不尽荣誉的渡劫期,却像是一个被谁拿捏住把柄的龌龊女子,被抽了泵的心脏,犹如轰隆作响的发动机,大肆地搅动着难以遏制的功率,冰冷太久的脏器承受不住突如其来恐怖的高温,灼烧着扭曲的空气,呜咽作响的发动机宛若在下一刻就将彻底罢工,停歇....让她的理智绷断。
“不,不...是她。”
“你还爱着她,对吗?”
眼前的男子熟睡,平稳的呼吸宛若是一缕娟秀随和的清风拂面,她一点也不懂男子。
为什么要破坏她苦心布置的结局,二人百年好合的快乐结局,不应该是所有道侣向往的吗?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她开始猜不透男子的浅显易懂的小纠纠,解不开男子面色之上留下的摩尔斯电码。
“你说话,说话啊!”
“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要....”
她的视线一点点从他身上挪开,然后垂下细密卷曲的睫羽,掩盖住眸子里刺骨的冰寒,她愈发的不受控制,一个人在舞台上,表演着一场第三人称的独角戏,脸上的情绪管理早已复杂得难以形容,她操控着微笑,端庄,藏不住凶恶,病态,停不下痴狂,愤怒...可在法身的保护下,林凡安稳进入梦乡。
嘎吱...趁着夜色,门被推开了。
进入者正是天宗宗主,白灵玉。
鹅黄色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
云髻峨峨,斜插一支镂空金步摇,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清玥...”
“十年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虽然有些迟,可女子还是守住了那抹病态。
“宗主,深夜到访,辛苦了。”
女子起身,明明是极具侵略性与占有欲的目光,可她却把握有度,恰恰将各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与疯癫藏匿在了眼梢底,在他人面前扮演好一名完美无缺的天宗圣女。
“哎,何必呢?”
“你现在可是万人敬仰的天宗圣女。”
“他...就连天宗的长老位置都讨不到,高下立现。”
“苦苦纠缠,有何意义?”
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回眸,打量着熟睡的他,狭长的桃花眸子里仿佛是有...也只能盛着眼前男子的影子,她早已越过了痴缠于意义的爱,真正的爱正是无私的,也是独占的。
“你懂什么?”
她执着于各种肮脏不堪的手段,阻断男子的修炼,遏制男子的成长,将他沦为所有人眼中天宗的癞皮狗,白白占用资源一无是处,只有她向他伸出援手,感恩戴德是男子唯一需要向她许下的承诺。
爱也因此...升华为永恒。
她并非是只会一味索取,她有经营爱的头脑,掌控爱的权利,她必须等到男子拜倒在她脚下,匍匐,只渴望着她的怜爱,一味索取的那一天。
“你这样,不过是自取灭亡。”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你真的...”
“白灵玉,你最好搞清楚...你我二人的身份。”
忽然间,天宗圣女嘴角的笑意与恭敬尽数消散,她的眸置换成了熊熊燃烧的恶毒辛辣。
“你再阻止我...”
“信不信我就地废了你。”
“你是不是忘了...究竟是谁,辅佐你保住天宗宗主之位的?”
“是不是我演的太好,真以为在人前呼你一声宗主,就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不要再我面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白灵玉闭眸,不语。
“我有事,安排你。”
“吩咐下去。”
说罢,李清玥绕过天宗宗主白灵玉,散了宴席酒会。
天快亮了。
四周围沉浸在一片悒郁、闪烁不定的轻易被惊扰的寂静之中。
还没有听到人的声音,只觉得整个世间,从树的枝叶,到密布在苍穹的白得发亮的星辰,都在珍惜地保护着这黎明的静谧。
她的背影偏执疯狂,像是一匹离群饿狼,咬住了猎物的咽喉便不会松口,死命拖拽,直至血流干涸,不死...不休
“你逃不掉的...林凡。”
“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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